夜凉如水,我如鱼夜风低回。灯火一片一片都说功名尘土,夜凉如水坐在木椅里,想到坐在树杈上盛夏过去,晚秋过去,多情地过去今夜的城市,我的山林我的手工业者,我的柴米我是瓦匠,我是读风俗画里抱鱼的人每一天,每一夜,雌雄对垒看戏摸枪。年月无情落花般逝去我掉在夜里,我烧着水草,烧着如疾的习性我依旧等着革命,我也等着美人。水过境迁九月过后。我以为,水就会满上来河风叼起阳光。有些树叶打着旋被风抬过河。像去世的亲人,埋在了岸边。我慢慢地看不见,天太黑了头顶上的暮色一层层下降笼罩着父兄们的鸟枪。秋天倒挂在枣树上最后一条菜花蛇,也从身下溜了过去。我靠着温暖的木板房,睡着了。夜里刮起的小北风,忽紧,忽慢。2006-9-7绿林记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树林里开始长满蘑菇。三天前,留在山寨的人那个长满胡子的人。从河那边过来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聊起对岸女人的笑和乳房瓢虫一样的嘴唇,吸满了人间的烟火我还是呆在楼子里,像屋檐上的雨水 忧虑极了。背篓和镰刀找不到我黑黑光泽的鸟枪找不到我。很多次回到木楼,我就开始找它们。一本古上说多少人消失了。消失在绿林。2006-9-9灯深夜浅据此前,一条时间的裂隙感伤和胃痛来自体内。漆黑的河坝、小镇雨水不见其形;脚手架堆在闪电的光影里。那些冰凉的肢体。我如见逝去的容颜被夜雨,一层层遮盖,若隐又现。从四楼的窗口看去。夜像深沉的海插满灰褐色的屋脊。此时虫吟抵不过雨声,雨声渗不透孤独我的时间和斗室雨水,灯光顺流而下。我如揣一个恍惚的尘世被虚空淹没。凌晨两点。风声小到体内。灯光注满房间,挤身而入的是我阅读的人,如兵器闲置,暗鸣不已。2006-9-20永远有多远再一次做梦。梦到苹果园梦到遥不可及,梦到淡绿色的夜晚一只昆虫正爬上树枝空气里有漂浮的细尘土此时,若有鸟鸣来自树冠之上清脆,雨滴一样下落若有相识已久的人走在树阴里。这样一刻可以忽略时间,忽略心情和天色 比喻弹指间也好只为偷偷看一次月亮透过树叶砸下来。掏空的自己像昆虫的薄羽,散落在树杈上。2006-9-23秋意未浓在心里默念三遍。有秋色暗涌沿着内心的长堤。骑上秋风我就是一喝醉的草民,倒在草木丛生一夜间,野蕨、小百合、落叶乔木齐齐高过我的身体秋意已经盛开到一朵野花的脸上木桩上遗留着鸟兽的足迹九月的河水,绕过桥墩坐到一粒泥沙的上面,秋天坐在薄暮里细微地呼吸,以最慢的速度枯萎。无轨之旅那是新春刚过,雨下得傍晚阴沉小店铺,老板娘笑脸依旧几筐空酒瓶,在屋檐下流眼泪而我,一个找寻的人在“浙号码”的屋子里外来回走动抽着“利群”皮鞋咣咣响木板床也刚好,侧卧我和躁动的星光梦乡还远。梦不见农田、铁轨,甘蔗林只梦到说软软吴语的女人直到今天,烟换成“广州湾”女人说岭南语,我还是自己。2006-9-27河堤夜 我们出去了,树叶也落了,吃烧烤喝珠江。啤酒。红双喜香烟。左边来美女,左边也来河风。唱ktv的人从来没有想过小镇在噪音里颤栗犹如他的床板,犹如他的胸肌体温也刚好。昏黄的路灯只要一松手,夜就从上面掉下来一块一块碎给你看。能站在岸上多好啊。风从背后抱住我们对岸有人影,车子,有摔碎酒瓶的声音一些在黑暗里发生的事情,再也看不见了。河堤之夜远远的有船过来,沿着河岸如我们沿着日子。前进。日落而息。2006-9-28流泪毛巾在挂钩上流泪衣服在阳台的夜晚里流泪蜡烛在停电的书桌上流泪云朵在比喻里流泪姐在多年前的小木楼里流泪我在远离家乡的火车上流泪我们长着一样生动的脸我们的生活拥有不一样的残酷和美丽。2006-9-28